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庶女撩人,病娇世子要偷心

未苍竹著

其他类型连载中

【男强女强】+【双洁】+【互撩】+【权谋】+【甜宠】 初次见面,他被她捆在香楼。 她伸手拂过他的脸,直道他生得好看。 他咬牙切齿想将她剥皮拆骨。 第二次见面,他被她反手按在闺房。 她戏谑的调笑,直道他香温玉软,坐怀不乱。 他满腔怒火直道她桀骜不驯,一身反骨。 第三次见面,他终于扳回一局。 他将她双手束缚,欲将她挫骨扬灰,却不料被她抬头一口啃在唇上。 一个不良于行,身体羸弱的娇弱世子爷,转眼却是杀伐果决的幽尊冥帝。 一个涅槃归来,欲报血仇的落魄四小姐,转眼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夜女修罗。 她精于权谋设计,他善于见招拆招。 她机关算尽,步步为营,只为在这乱世护住自己的至亲。他处心积虑,费尽心机,只为以他之姓冠以她名。

主角:更新:2024-03-04 11:26:3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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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庶女撩人,病娇世子要偷心》精彩片段

小寒,大晟京都,飞雪漫天。

雪落无声,敲至窗棂却密密匝匝,仿佛玉环叮当之音。

凝香院二楼厢房里,念奴有一搭没一搭的挑着火盆子里的木炭,透过幕帘,隐约可见梳妆台前有一个女子坐在那里用青黛描眉。

大冷的天,窗外雪花纷飞,那女子却只穿着一袭妖艳绯红的银罗花绡纱裙,裙面绘满了图腾般好看的花纹,光洁的腰肢在那薄纱之下若隐若现,三千青丝精绾后泼墨般散落而下,头上只戴着一支邪珞长钗。

念奴看了看坐在那里涂脂抹粉的颜若,愁眉紧锁:

“小姐,你今晚当真要去?要是被夫人知道我们回了京都却没有直接回家,而是跑来这种地方,会打断我的腿的。”

颜若回头看了看一脸担忧的念奴,眉梢轻挑,娇媚横生:

“我的好念奴,你不说,我不说,谁会知道?”

“可是,我听说那拓拔泗衡功夫又高,为人又奸诈狡猾,最重要的是,他极好美色,若是被他发现小姐在酒中下毒,捉弄于他,怕是要出问题的。”

念奴想了又想,一个劲的朝着颜若摇头,她是很不赞同自家小姐这么冒险的,但是她劝不动啊,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。

“放心吧,初弦会陪我去的。”

话音刚落,便看到一个利落的身影从房梁中飞掠而下,稳稳落在念奴身后。

念奴被吓了一跳:

“初弦姐姐,你什么时候进来的?我怎么不知道?”

初弦看着一脸震惊的念奴,心中只觉得这念奴当真可爱又好笑:

“就在你挑火盆的时候。”

念奴在心中暗自赞叹初弦的功夫真高,可惜自己没有那能力,学不来那些招式武功,只能给小姐打打杂,做做饭,补补衣服,难怪每次小姐出去办事,都不愿意让自己掺和。

颜若看着哭丧着脸的念奴,知道她大约又在暗中与自己较劲了,走过来用素白青葱的手摸了摸她的头:

“好念奴,等会儿你就驾着马车在凝香院后门那条小巷子口等我,记得,一定不要乱跑,小姐我这次能不能成,就全靠你了。”

念奴瞬间像找到了力量,原来自己也不全是一无是处的,小姐还靠着自己赶车呢,如此想着心情瞬间变好。

“小姐,念奴这就去马车上等着。”

说着就站起身双手将裙摆抖了抖,一身凛然往门外而去,大有壮士赴死的气势。

颜若看着念奴远去的背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待她走远,颜若那满是笑意的脸却瞬间冷了一下。

今日,她并不是如同念奴所说的那般,只是来教训一下拓拔泗衡的,她,是来杀人的!

念奴从小在颜家长大,她早已将她当做亲人看待,念奴性子温厚纯良,又没有武功伴身,所以,旦凡有危险的事,她都会将她支开。

“人找来了吗?”

颜若走到桌前,将放在桌上的鸳鸯镶金酒壶捏在手里看了看。

这酒壶看似与普通酒壶没什么不同,但是其实暗藏玄机,酒壶其实可以盛两种酒,只需将酒壶的盖子轻轻一旋,便可以将两种酒对调过来。

“回禀小姐,已经找来了,那些姑娘个个妩媚得很,且都曾受过修罗殿的照拂,她们都自愿为修罗殿做事。”

颜若听罢这话,涂了殷红口脂的唇轻轻上扬,露出一个无害的笑:

“那今晚,便是拓拔泗衡的死期。”

初弦直觉得眼前的小姐,当真是披着羔羊外皮的大灰狼,用最无辜的表情说着最狠厉的话。

“小姐,这毒当真有用?”

初弦还是有些担心,尽管万事都已经安排妥当,但那拓拔泗衡可不是一般的难对付,若不能一次便让他死得透透的,只要被他抓到一点把柄,怕是会被剥皮拆骨的。

“迟老头别的不行,配毒的功夫还是信得过的,这么多年了,百毒圣手的名号,也不是白叫的。”

颜若从腰带中抽出一个小小的药包,将那药包里的粉末通通倒到酒壶里。

“放心吧,这焚情散前期只会让人觉得心神荡漾,待药性深入骨髓已经救治不及了,后期若是有人探查,也只会道是纵欲过度伤了精气而死,查不到我们头上。”

“下去准备吧。”

颜若屏退了初弦,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纷飞的雪花,心思沉沉:

爹爹,若儿今夜便为你报仇。若是你在天有灵,定要保佑若儿马到功成。

五年前渡边关一战,这拓拔泗衡将爹爹斩于马下,随后连尸体都未曾留下。随军的二哥颜策更是因为他伤了脑子,如今痴痴傻傻。此仇不报,日夜难寝。

颜若看着白茫茫的大地,收回了思绪,好不容易待到太后寿辰,各国来贺,拓拔泗衡来京,这么好的机会,定要让他,有来无回。

颜若红唇微挑,一双乌黑发亮的明眸中,透着凌冽的杀意。

夜色渐沉,适合杀人。

颜若将一缕薄纱戴在脸上,只露出那满是星辰的眼,随后端着放着酒壶的木托盘,就往拓拔泗衡的厢房而去。

南宫衍一身青珀色织锦软云服,头上端正的戴着白玉冠,眼神从容不乱,一双墨染似的眼尽是淡漠,唇色些许泛白,他拄着檀木拐杖,一瘸一拐的走在回廊里,时不时的传出几声轻微的咳嗽。

从他身边路过的女子一开始都惊艳于他的绝色无双,可是当看到他那双腿时,都遗憾的摇摇头:

“真可惜,这样俊俏的公子竟是个瘸子。”

“看样子弱不禁风的很。”

南宫衍低垂着眸子并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,由小厮引着便到了拓拔泗衡的厢房。

此时拓拔泗衡正坐在正厅,左右都怀抱着娇媚的女子,一双手一个劲的往那些女子身上乱摸。

“这大昇的女子就是与我东驰的不同,各个细皮嫩肉的,都能掐出水来,不若你们都随了本王回东驰,本王定会好好的疼爱你们。”

几声轻微的咳嗽打断了一室的热闹,拓拔泗衡看了看从门口一瘸一拐走进来的南宫衍,面色不耐:

“怎么你们大昇是没人了是吗?竟让一个瘸子来作陪。”

“战王,这是大昇战神南宫擎的儿子,南宫衍。”

听到南宫擎的名字,拓拔泗衡显然有些敬畏,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,对着南宫衍道:

“南宫世子,请坐吧。”

南宫衍刚落座便看到一道红色身影从门口翩然而入,他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。

好美的眼。

南宫衍一愣,倒是从未见过如此灵动的眸子。

但只一瞬,他便觉察出不对,这女子,不是凝香院的人。

众人只知这凝香院在京都背靠大树,上头有人罩着,数十载屹立不倒,却不知这凝香院的东家,是大家眼中不良于行,身体羸弱的南宫世子。

“你就是来为本王献舞的姑娘?”

拓拔泗衡饶有兴致的看着一身红色纱裙的女子,那薄纱之下若隐若现的腰肢,还有那纱裙之下隐约可见的腿,若是翻云覆雨一番,那滋味,必定是让人流连忘返的。

如此一想便觉得身旁的女子都是庸脂俗粉,他手指轻轻摸着自己的下巴,眼神中尽是春意。

“回战王,奴家这就为战王献上一支。”

乐师听罢便开始奏乐,颜若在礼乐中翩翩起舞,一支“凤来迎”被舞得精妙绝伦,翩若惊鸿,婉若游龙。

拓拔泗衡看得有些呆:

“妙,真妙。”

他一边鼓着手掌,一边一脸赞赏的看着大厅中起舞的人儿。

只见颜若一边舞着,一边将托盘中的酒壶用寒玉般的手托起来,惦着碎步走到南宫衍面前,为她斟了一杯酒,又一个转身,朝着拓拔泗衡而去。

转身时,酒壶在薄纱之下轻掩着,颜若趁机将酒壶盖子一旋,暗中调转了壶中的酒。

这一幕被南宫衍尽收眼底。

南宫衍眼神微凛,尽管已经掩饰得很好,但他还是从那女子身上感受到了她对拓拔泗衡凌冽的杀意。

这个女子,目的不纯,来者不善!

南宫衍将酒樽中的酒水一饮而尽,若是这女子是来杀拓拔泗衡的,那他倒是无所谓,反正这个拓拔泗衡,早就在他必杀的名单里面。

但是在哪里动手不好,偏偏选在凝香院。这就没意思了。

杀人可以,但是他讨厌麻烦,若是这拓拔泗衡死在这凝香院,朝廷必定会借机重察凝香院,他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,怕是要毁于一旦。

南宫衍沉思的间隙,拓拔泗衡已经将颜若倒的那杯酒一滴不剩的喝了下去。

拓拔泗衡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让他心猿意马,欲火烧身,他一把将那女子扯入怀中,对着众人笑道:

“本王还有更重要的事,你们自己开心去吧。”

说罢便将颜若拦腰抱起,往肩头上一扛,往里面休息的房间走去。

原本在拓拔泗衡一旁伺候的侍卫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,对着大厅里面的人说道:

“快快快,都出去,都出去。我们回房侯着就好,战王完事了会唤我们的。”

众人听罢这话连忙往外走,怕扫了里面这位东驰战王的兴。

南宫衍跟着人群走出来,趁着大家不注意,拄着拐杖往三楼走去。

他走到三楼一个房间门口,将房门一推,身形一闪,掩了进去。一进门南宫衍便将那檀木拐杖直接丢在一旁,快步走到柜子前,那腿,哪还有一丝残疾的样子。

南宫衍换上黑色锦袍,从柜子中拿出一个银色面具,那面具上绘着诡异的红色图腾,他将面具戴上,遮住他半边脸,打开窗户,从三楼窗户向着拓拔泗衡的房间飞掠过去。

拓拔泗衡将颜若扛进了房间,毫不温柔的将颜若丢在了床榻上,刚想翻身而上,便被颜若一脚给抵住了。

拓拔泗衡看着抵在他胸前素白的小脚,眼中笑意更深:

“没想到,姑娘喜欢玩辣一点的,没关系,本王什么玩法都会,你要辣一点,本王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男人的狂野。”

还未等拓拔泗衡有所动作,便看到一支银针飞入他的脖子,拓拔泗衡瞬间栽倒在床上。

颜若从床榻上起身,对着拓拔泗衡踹了一脚,而后转身出门,银针最多只能让拓拔泗衡昏睡一阵,她得尽快将那些姑娘带进来。

杀拓拔泗衡的方法千千万万种,只有这种不会连累大昇,不会让两国重燃战火。拓拔纵欲过度而死,那些姑娘,到时候就是最好的证人。

不料她刚走,南宫衍便从窗户冲了进来,他看了看晕倒在床的拓拔泗衡,上前探了探他的脉搏,而后对着窗外吹了一记口哨,墨染瞬间从窗外跳进来。

“将人带去三楼,让卜先生为他解毒。不能让他死在凝香院。”

墨染领命将拓拔泗衡一把扛在肩头,从窗户飞掠而出。

南宫衍微眯着眼,眼中散发着危险的光,他身子一掠向着房梁躲上去:

动手都敢动到凝香院了,我倒要看看,你是何方神圣!

颜若领着几个女子悄悄摸回了拓拔泗衡的房间,让她们在外间侯着,自己则快速朝着里间而去。

当她看到空荡荡的床榻时,暗叫不好,她刚想离开,便感受到背后一阵掌风向她袭来。

颜若身子一侧,躲开那掌风,自己则一记手刀向着南宫衍而去,两人在昏暗的房间内动起手来。

南宫衍功夫略胜一筹,只几招便摸清楚了对方的弱点,他运转内力,对着颜若的左手重重一挥,颜若败下阵来,她的左手本身就有旧伤,被他一掌袭来,根本招架不住。

南宫衍见颜若已经负伤,手中动作更快,一只大手将颜若的手紧紧束缚在身后,将她逼至墙角,让她抬头看着自己。

他另一只手将颜若的面纱扯下,刚想看看这女子究竟是何模样,却发现她突然踮着脚朝着自己的脸袭过来。

颜若双手被束缚,根本动弹不得,能动的只有自己的嘴了,她顾不得这么多,张开嘴巴,对着南宫衍的下巴狠狠地咬了下去。

南宫衍一阵吃痛,忙松开手护住自己的下巴。他震惊万分,谁能想到这女子竟然敢咬他!

他捂着自己满是牙印,如今已经渗出血珠的下巴,眼里满是怒火。

还未等他再次动手,一记银针朝着他的肩膀而去。南宫衍被封锁了大穴,动弹不得!

为防南宫衍看清她的长相,颜若重新将面纱戴上,看着周深散发着冷意的南宫衍,笑声清脆:

“阁下的武功确实不错,就是脑子笨了点,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出其不意,防不胜防吗?”

说罢便抬了一把椅子,将南宫衍按下去坐好,用一根麻绳,将他捆在椅子上。

颜若居高临下的看着南宫衍,用手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:

“嘴唇这么好看,想来,人定也长得不错,怎么,不愿意真面目示人?”

南宫衍撇过头不看她,私底下却暗自在用内劲冲击被封住的穴道,希望能快点解开禁锢。

颜若看着他傲娇的模样,顿时来了兴趣,她伸出手一把将南宫衍脸上的面具摘下来。待看清南宫衍的面容时,颜若一愣,随即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。

“当真是有意思,传闻都说南宫世子身体羸弱,不良于行,没想到,你竟还有这样的一面。”

这南宫衍的画像,颜若曾在修罗殿的资料室中看过几次,只知道他是大昇战神南宫擎的儿子,三步一喘,五步一咳,是个病娇。

“知道这件事的人,最后都死了,姑娘最好给自己留条后路,凡事不要做的太过分,本世子还能留你一具全尸。”

南宫衍咬牙切齿的对颜若说道,今天当真是撞了邪了,平生第一次被人给咬了,又被一个姑娘家捆着,轻而易举揭了面具,简直是奇耻大辱。

“我好怕啊。”

颜若嘴里惊恐,却毫无惊恐的样子。随后大步走出去,不一会儿从外面将那原本给拓拔泗衡喝的酒端了进来。

“南宫世子,今夜我本要取了那拓拔泗衡的性命,奈何你出手阻止,本姑娘要让你知道,坏了我的好事,是要付出代价的。”

说罢便强行捏着南宫衍的下巴,用力掐着他的下颚,将他嘴巴撬开,把那一整壶掺了焚情散的酒都倒进南宫衍的嘴里。

墨染将拓拔泗衡送到卜玉桓那里解毒,刚回到窗外,便发现自家世子此时正坐在椅子上,被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捏着下巴灌着酒,看样子非常不好。

他忙飞掠过去想要上前去护住南宫衍,却在几步之遥的地方被一把软剑挡住了去路。

只见一个蒙着面的黑衣女子拿着软剑对着他:

“别忙,你的对手是我!”

说话的正是初弦,她用余光看了看自家小姐,知道自家小姐并未受到欺负,便回过头来打算专心对付眼前的暗卫。

两人在窗外动起手来。

颜若看了看窗外,知道不宜久留,要是惊动了官府,到时候要走就麻烦了。今日计划失败,全拜这南宫世子所赐,今晚就让他吃吃苦头,拓拔泗衡的事,需得从长计议了。

“你这酒里到底放了什么!”

南宫衍被迫喝下了那掺了药的酒,不一会儿便觉得自己整个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。

因着药物的作用,南宫衍脸上微微泛着红,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妖孽绝美了。

“啧啧啧,南宫世子,当真有副好皮囊,可惜了,谁让你惹了我,这酒中自然是让你不能自己的好药。”

颜若素手在南宫衍脸上轻轻拂过,好看的眼睛泛着精光,纵使蒙着面纱,南宫衍也能想象得到那面纱之下是何等狡黠的面容。

“你休想!”

南宫衍眼中尽是凌冽的杀意。

颜若玉手轻抬,对着外面拍了拍,便看到好几个妖娆妩媚的女子走了进来。

颜若看着南宫衍,双手扶着南宫衍坐着的椅子把手,突然俯下身子,就在南宫衍以为这女子要亲自己时,她突然停了下来,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:

“传闻南宫世子洁身自好,不近女色。如今,我便看你从还是不从?”

她离得太近,即使隔着薄纱,他的耳畔仍旧可以感受到她说话时吐出来的气息。她的身上,有着一股好闻的药香。

那气息惹得他全身一紧,心跳有片刻的停滞。

他本就被下了毒,如今他更加难受了。

颜若走到门口,回过头对着那群女子说道:

“好好伺候南宫世子,哦,对了,要让他,看得到,吃不到哦。”

吩咐完这些,颜若转身离开,顺着回廊左拐右拐,向着凝香院后门而去。

初弦本还在与墨染过招,看到自家小姐已经成功脱身,也不恋战,撤了招式向着远处飞掠而去。

墨染本想追去,但是看到房间里一群女人围着自家世子极尽挑逗,简直看不下去。忙跳入窗内,对着那些女子就是一记掌风。

那些女子见男子的暗卫已经来了,都很识趣的拎起裙角跑了出去。

墨染赶紧解了南宫衍身上的麻绳,又为他解了穴道,感受到南宫衍身上的异样,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办,毕竟他自己是个男人,这种感觉,怕是不好受吧。

啧啧啧,那女人真够阴毒的。

“去找卜先生过来,快去。”

南宫衍声音沙哑,身子绷得紧紧的,此时他根本不宜出去,若是当真碰到个女子,他怕是要发疯。

颜若出了凝香院便找到了念奴驾着的马车,她翻身上了马车,那马车便朝着梧桐巷而去。

她自是不怕南宫世子有事的,那药最多是让他辛苦一阵子,但离毒发还有一段时间,以他身边那个暗卫的身手,在毒发之前肯定能找到人给他控制住毒素。毕竟世子府最不缺的就是大夫。

虽是与南宫衍交了手,但是他并未看清自己的容貌,所以她一点都不怕那南宫衍以后会认出自己。

颜若坐在马车里看着飞驰而过的街景,神色淡然:

五年前渡边关东驰来犯,边关战事告急,当时的郎中令颜方遇虽是一介文臣,却因着一篇军令策,临危受命,被派往渡边关,协助前线做战事指挥使,当时刚及弱冠的颜家二子颜策亦是随父出征。

那一战是因为军中出了内奸才会导致战事失利,爹爹和二哥,死的死,伤的伤。

本以为归京后圣上会彻查内奸一事,不曾想此事却被人有意按下,迟迟未有回音。

颜若那时候才意识到,所谓的临危受命,奔赴前线,恐怕都是有心人早就设计好的戏码,而她的爹爹以及二哥,不过是朝廷权力争斗下的牺牲品罢了。

颜若轻轻呼出一口浊气,将心中思绪压下:

京都,我回来了。

爹爹,那些害你去赴死的人,他们欠下的债,若儿会帮你一个一个的讨回来。

马车轱辘压着湿漉漉的青砖,缓缓驶入梧桐巷,雪已经停了,但是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湿寒。

马车在梧桐巷的一处大宅院前停下,宅院正门上高高悬着颜府牌匾。夜已深,却有两道身影立在寒风中等候。府中的灯笼散着昏暗的光,将两道影子拉得很长。

颜若刚将车帘打开,便看到那两道身影迎了上来。

她看着那身影一愣,连忙从马车上翻身而下,朝着他们跑了过去。

“雪天路滑,跑慢点。怎的这般毛毛躁躁的。”

曲氏见颜若跑过来连忙将一直抱在手中的披风给颜若披上。

“都说去了书院的女子,归来定会知书达理,大不相同,我看若儿在书院定是贪玩去了。”

曲氏一边给颜若系着披风,一边絮絮叨叨。颜若看着自家娘亲这样子只觉得心头一暖,她的娘亲虽是软弱了些,但对她和兄长幼弟,是真的疼爱备至的。

颜家是大昇四大世家之一,百年清贵,又极为推崇文治,所以,在其他家族都还宣扬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候,颜家已经早早就允许适龄的女子去书院求学了。

“娘,若儿可是正儿八经通过圣哲书院院长考核的人,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。”

颜若轻轻附上曲氏给她系披风的手,握在手中搓了搓,这雪天,可真是冷,娘亲的手都冻僵了。

“若儿,若儿,陪我玩……”

站在一旁沉默了半晌的男子,突然拉着颜若的袖子,晃了晃。

男子白衣黑发,衣和发都飘飘逸逸,不扎不束,微微飘拂,衬着欣长矫健的身影。他看着颜若的眼闪动着琉璃般的光芒。

他本该是个容貌如画的人,而今俊俏的脸上却多了一道长长的疤痕,让原本谪仙般的面容带上了一丝狰狞。

他是颜家二子,颜策。

那个随父出征,脑部重伤,醒来后便一直痴痴傻傻的人。

“二哥,若儿回来了。”

颜若看着痴傻的二哥,鼻子一酸,一阵苦水涌上心头,她不动声色的压了下去。

大昇虽崇文以怀九服,修武以宁八荒,然于习武之方,犹为未尽。

颜家世代出文臣,一直到颜方遇这一代,才出了颜策这么一个能够带兵打仗的人。

颜策在家时待颜若极好,五年前他被人抬回京城后一直昏迷不醒,是颜若的一声“二哥”,唤醒了他。

可醒来后的颜策,除了记得自己的娘亲和颜若以外,其他人都不记得了,心智更是变得和五六岁的孩童一样,再也无法上战场,在京城休养,一呆就是五年。

“外面凉,先进去吧。”

颜若在曲氏的引领下,左拐右拐的从抄手回廊走过,颜策紧紧攥着颜若的衣袖,跟在她的身后。

夜已深,雪天又冷。偌大的颜府静悄悄的,没有什么人走动,只他们三人的脚步声在回廊中异常清晰。

约摸半柱香的时间,颜若跟着曲氏来到了颜家的宗祠,宗祠门敞开着,里面点满了长明灯,灯光将整个宗祠照得亮堂,仿若在迎接颜若的归来。

“来,先给你爹爹上柱香。”

曲氏手里轻轻捏着三根香,在烛火中点燃,递给颜若,青烟袅袅,脸上带着些许哀伤。

颜若缓缓跪在了桌子前的蒲团上,对着颜方遇的牌位拜了下去:

爹爹,若儿回来了,如今的若儿,已经不是当年的爱哭鬼了,若儿会照顾好娘亲和二哥,护好幼弟,爹爹放心吧。

颜策在一旁学着颜若的样子跪着,却时不时玩玩头发,摆弄摆弄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裳,眼中满是孩子才有的纯真。

颜若扶着曲氏从宗祠出来,又随着曲氏往自己离家前住的拢翠轩而去。

“这两日,娘已经命下人将拢翠轩打扫好了,夜深了,你先去歇息,明儿娘再来找你。”

曲氏说罢便朝着已经候在拢翠轩的念奴嘱咐道:

“念奴,好好照顾小姐。”

念奴朝着曲氏福了福身子:

“是,夫人。”

曲氏刚想带着颜策离开,怎料颜策一把抱住门口的柱子,嘴里嚷嚷着:

“不,策儿不走,若儿陪着策儿,策儿不走。”

颜若看着颜策,心里一阵痛,五年前的颜策,就连当今太后都忍不住赞扬:

英姿飒爽思奋扬,鲜衣怒马少年郎。

而今的颜策,哪还有五年前意气风发的样子。

曲氏许是已经见惯了颜策这般模样,走上前一把拍在了颜策的脑门上:

“若儿从琼州一路颠簸,才回到家里,往后多的是时间,着哪门子急,让你妹妹休息一阵再陪你。”

颜策嘟着嘴,松开环抱着的柱子,站在原地委屈的摆弄着自己的衣角。

颜若美眸流转,从怀中掏出一包蜜饯,将那蜜饯打开,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块蜜饯就往颜策嘴里塞:

“二哥,吃了蜜饯早些歇息,明日若儿再去找你玩可好?”

颜策张开嘴接住那蜜饯,心满意足的嚼了嚼,对着颜若不住的点头。

曲氏看了深深叹了口气,转身带着颜策离开了。

颜若看着颜策离去的背影,目光微沉。

二哥的病症,这么多年不见好,这两日需得带他去给迟百蔚看看,若是能够好转,自是最好的。

她转身进了房间,只见房中纱幔低垂,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,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,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,既温暖又温馨。陈设之物也都是闺房所用,精雕细琢的檀木睡榻,锦被绣衾,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,散着淡淡的幽香。

一切一如她离开时的模样。

她将自己整个人丢在床榻上,疲惫的呼出一口浊气。

念奴从隔壁耳房端了一个汤婆子进来,将汤婆子往颜若手中一塞,自己则开始整理起颜若的梳妆台。

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,声音轻轻,极懂规矩。

“进来吧。”

颜若从榻上翻身而起,手里捧着那个汤婆子,坐在桌子旁。

一个嬷嬷模样的老妇人缓缓走了进来,她看到颜若规矩的福了福身子:

“奴婢见过小姐。”

“寻之嬷嬷,快请起。”

颜若大步上前,将寻之嬷嬷扶了起来,手中的汤婆子往她手中一塞:

“雪天冷得很,嬷嬷暖暖手。”

寻之一脸感激的看着颜若,却不愿将汤婆子留在自己怀中:

“小姐,舍不得。天冷,小姐快拿着。”

说罢想要将那汤婆子塞回去给颜若。

颜若出手阻止了她:

“嬷嬷,我不冷。”

寻之无奈只得将汤婆子抱在怀里,温热驱散了她从碧落居一路赶来的寒意。

“嬷嬷,我不在这段时间,我娘那还好吗?”

颜若示意寻之嬷嬷坐下,从桌子上倒了一杯热茶,先端了一杯放在她面前,而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。

寻之嬷嬷是曲氏陪嫁过来的,从小看着颜若长大,她知道自家小姐想听的是什么。

“小姐,自你走后,大夫人那边,经常会来找二夫人的麻烦,夫人当年陪嫁过来的那些铺子,很多都被大夫人扣了去。大公子更是经常找人奚落捉弄二公子,夫人这几年在府里过得并不是很好。”

颜若端着茶杯的手一顿:果真如此。

她离开京都前往琼州求学,一去便是三年。

三年间,娘亲每隔几日便会往琼州送信,信里写的都是家长里短,大多都是开心愉快的事,可她知道,爹爹在世时,大夫人便与娘亲不对付,爹爹死后,二哥又成了如今这副模样,软弱的娘亲没了倚仗,自是会被大夫人拿捏的。

娘亲出生商户,是爹爹外出游学时认识的,两人感情极好。后来爹爹科举高中,又在殿试中拔得头筹,圣上命他接任郎中令。

爹爹接任后便想去曲家提亲,但祖母却以曲家出生商户,与颜家门第有别为由,不同意这门亲事。祖母以死相逼,若是爹爹一定要娶,必须先娶宁家嫡女为正妻,以保爹爹官路亨通。

爹爹仁孝,遂先抬了宁氏正妻进门,才求娶了娘亲。

爹爹娘亲伉俪情深,有着爹爹的庇护,二哥与她虽为庶子庶女,却一直享受着嫡系子女才有的优待,日子也算过得和和美美。

可是五年前,一道圣旨打破了这一切。爹爹被任命为战士指挥使,前往渡边关支援。二哥刚及弱冠,因为害怕爹爹去边关发生意外,自愿请命,随父从军。

可是这一去,却再也没能回来。

她与娘亲失了庇护,大夫人开始找各种理由刁难,二哥回来之后,大夫人更是变本加厉的对付他们。

后来她实在忍无可忍,决定站出来保护娘亲和痴傻的二哥,所以年仅十二的她毅然决然的同叔父提出了要外出求学的想法。

只有自己强大了,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。

“大夫人如此对我娘亲,叔父可有说过什么?”

颜若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放在桌上,叔父同父亲感情一直很好,父亲去世后,叔父便接管了颜家的掌家权。

“二爷如果发现,也是会出手阻止的。但是二爷毕竟是个男人,这后院的事,他也不好总是掺和。再者,二爷他自己本身也有官衔,平时忙得很,没办法关照得太仔细,所以二夫人还是常常会受委屈。”

寻之嬷嬷将家中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与颜若听,三年前,颜若离开颜家外出求学时,曾与她交代,让她在颜家要时刻注意大夫人,若是遇到什么没办法解决的事,便去寻二爷。是以,这三年二夫人在颜家,还不至于太过落魄。

颜若与寻之嬷嬷在屋中谈了许久,一直到月上中天,寻之嬷嬷才悄悄回了碧落居。

世子府。

南宫衍此时正坐在浴桶里,桶中装满了冰冷的井水。他的背上插满了银针,一位老先生正站在他背后,拿着一本书册仔细的端详着。

墨染站在一旁,看着卜玉桓端详了那么久,却也找不出个所以然,心中着急:

“卜先生,怎么样了,世子中的这毒,到底能不能解?”

一旁的卜玉桓听着这话,有些不耐:

“快了快了,这毒诡异得很,我找找手札。”

卜玉桓在手札中翻了翻,果然在一页纸上,找到了这焚情散的治疗方法。

“找到啦,找到啦,我就说嘛,这么诡异的毒,除了迟百蔚那个老匹夫,还有谁能调的出来。”

卜玉桓根据手札中的方法,为南宫衍解了毒,又将那方法教于身边的徒弟,让他按着方法去凝香院,给拓拔泗衡行针解毒。

南宫衍收拾好自己,从里屋出来,看着还在研究焚情散的卜玉桓问道:

“卜先生,你方才说,这焚情散只有迟百蔚能够调的出来,是不是意味着,我找到迟百蔚便能找到给我下毒的人。”

卜玉桓抬头看了看他,沉思片刻,而后对着他摇摇头:

“那可不一定,老匹夫脾气差得很,你若是跟他来硬的,怕是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
“难道连卜先生都没有把握,能将这迟百蔚拿下吗?”

南宫衍好看的脸上顿时闪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,这卜先生可不是一般的大夫,到底是什么人,会连他都没有把握制约。

“我就直接和你说实话吧,我与迟百蔚虽师出同门,但是我主攻医术,而迟百蔚主攻毒术,若是论医术,我敢说这大炎没人能与我叫板,但若是论毒术,迟百蔚才是个中翘楚。”

“若是他咬死不愿意说,到底是为谁调配这焚情散的,那我也没办法。”

南宫衍心中郁结,而后摸了摸自己布满牙印的下巴,对着墨染询问道:

“你也查不出什么痕迹吗?”

墨染挠了挠头,一脸挫败感:

“回世子,那女子掩盖踪迹的手法相当了得,我实在是查不出什么痕迹,连那女子姓甚名谁,家住何处,是怎么混入的凝香院,都查不到。”

南宫衍听罢这话,手里的茶杯被他咔嚓一声捏碎了:

“给我继续查,哪怕是上碧落,下黄泉,将这京都翻个底朝天,都要把那人给我揪出来,风过留声,雁过留痕,我就不信,她还能飞天遁地不成!”

墨染低垂着头看着满脸怒意的世子,心肝儿微颤:

这女子惹谁不好,偏偏惹上自家世子爷,不知道世子爷向来性情暴躁,冷漠无情的吗?若是找不到那女子,他觉得自己约摸会被丢去幽尊,被墨道吊打!

他寻思着该去城隍庙烧个香,保佑自己逢凶化吉。

“把迟百蔚盯死了,那女子会去找迟百蔚一次,必然会去第二次!”

南宫衍紧紧咬着后槽牙,牙齿发出咯咯的响声:

此仇不报非君子!

化雪的日子最是寒冷。

颜若站在窗前看着湿漉漉的地面,窗外的风灌进来,带进一阵阵冷意。

“我的好小姐,天冷的很,你要是再在这里吹下去,怕是要受寒了。”

念奴走到颜若身旁,将温热的汤婆子塞在她手里,念念叨叨,像个老妈子。她将窗户关起来,把寒风挡在了窗外。

回颜府已经几日了,颜若第二日便去拜见了祖母和叔父,祖母显然并不太待见她这个有着商户娘亲的孙女,让她在屋里呆着就好,无需去拜见。年关将至,叔父朝中事务繁忙,也不好去打扰。颜若乐得清闲。

“小姐,二公子早些时候来寻你,说是要你带他出去玩,但是小姐还未醒,我便同他说你醒了去寻他。”

念奴将颜若拉到她早就收拾妥当的梳妆台前,准备给颜若梳妆打扮。颜若看着满桌子形态各异,流光溢彩的簪子,又看了看旁边一整盒胭脂水粉,嘴角抽了抽:

“念奴,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。”

“小姐,这可是最基础的配备了,别人家的姑娘首饰可一个顶一个的贵,你都快及笄了,可不能再这么素面朝天了。你等着吧,念奴肯定给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,让那些世家公子一眼就忘不掉。”

颜若将那些繁华炫目的簪子收起来,只在里面捡了一支简单素净的玲珑碧玉簪,递给念奴:

“就这个吧,其他都不要。”

“为什么呀,这些多好看啊!”

颜若抬起头对着念奴眯了眯眼:

“打架不方便!”

念奴苦着脸:自家这小姐,当真是不能以寻常人的眼光看待的。

小厮驾着马车,摇摇晃晃往青芜巷而去。

“若儿,我们去哪里玩?”

颜策窝在马车角落里,扯着颜若的衣角,挂着伤痕的脸上满是兴奋。

颜若伸出手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衣襟:

“二哥,若儿带你去找一位老朋友。”

“老朋友有多老?”

颜策歪着脑袋看着她。颜若只觉得心里一酸,曾经睿智聪颖的二哥,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。

“就是头发白白,胡须长长那种老。”

颜若忍不住用手搭在了颜策头上,轻轻抚摸着,像是在安抚一个小孩子。

青芜巷暮云居,迟百蔚坐在藤椅上晒着太阳,手里一瓶琼花酿有一搭没一搭的酌着。

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错落的铃铛声,迟百蔚微眯的眼猛的睁开:

“哟,有客到!”

话音刚落就见院门被推开,走进来一个雪莲般清冷素白的身影:

“老头,喝酒吗?”

颜若晃了晃自己手上两坛子桃花醉:

“桃花陈酿,千金不换。”

迟百蔚看着那两坛子桃花醉,两眼泛着精光,一个空翻从摇椅上奔到颜若眼前,将那桃花醉夺了过来,摘了酒盖子,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。

迟百蔚深深吸了一口气,脸上尽是满意的笑:

“来就来嘛,还这么客气。”

一边说一边将两坛子桃花醉往怀里藏:

“这酒是极品,还是你孝顺。”

他刚想领着颜若往屋子里去,就看到门口还站着一个公子哥,一身绿萝青衫在寒风中飘飘然,清冷俊俏的脸上横着一道深深的刀疤,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他。

“带了朋友?”

说罢便捏着长长的胡子走过去,仔细端详愣愣杵在那里的颜策。

“以前和你说过的,我二哥颜策,你给把把脉。”

颜若走上前将颜策领进了院子。

暮云居一旁的暗角里,突然探出一个脑袋,他刚想凑前,就觉察到身旁一道身影闪了过来,墨染闪身在他身旁停下。

那暗卫看了看墨染问道:

“墨染,你去哪里了?大半天没看到人。”

墨染趴在檐上盯着暮云居的院子不以为意的答道:

“去上了柱香!”

“啊?”

暗卫不明所以。

“有什么动静吗?”

墨染从怀里掏出一块干粮刚想啃一口,就听得那暗卫说道:

“刚才有个女子进去了,身形和年龄都和你说的挺像的。”

墨染猛地回头看着他:

“你怎么不早说!”

随即一个翻身往世子府而去:

“盯紧了,我去找世子。”

墨染一路狂奔,冲到书房,对着南宫衍汇报道:

“世子,有个女子进了迟百蔚的院子。”

南宫衍正在书房写着信件,听罢这话,原本好好的笔杆子瞬间被他折断了。

“去看看。”

南宫衍一声令下,自己便先飞身而出了,墨染紧随其后。

颜若领着颜策进了房间,迟百蔚的房间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瓶子,一股子药味。

颜策出乎意料的很乖,好似很怕迟百蔚一般,不敢乱动里面的东西,只扯着颜若的衣袖,猫在她身后,一双眼睛露着怯。

迟百蔚坐到桌前将颜策扯了过来:

“一个大男人躲在姑娘家家后面做什么,来来来,爷爷给你看看。”

说罢也不顾颜策挣扎就搭上了他的脉。

颜若坐在一旁看着迟百蔚面色由晴转阴,渐渐变沉,愁眉深锁,她有些着急:

“你别这副样子来吓我,到底能不能治?”

迟百蔚挑了挑眉间,看着她。颜若气结:

“你倒是说话呀!”

迟百蔚站起身摇了摇头:

“我看不出有什么古怪。”

颜若瞬间压低了眉,眼里划过一阵失落:难道,真的就要这样痴傻一辈子吗?

“不过有个人你可以去试一试。”

迟百蔚看她都要哭出来的模样,也不忍再卖关子。

颜若瞪了他一眼,知道这人方才定是又想要敲她竹杠了。

“比你还厉害?”

迟百蔚听了啐了一嘴:

“那老东西,也就医术比我好一点,论毒术,他不是我的对手。”

“你可以去找卜玉桓,不过那个老东西,脾气傲得很,不是谁都治的,全看他心情。”

听到卜玉桓的名字,颜若有些恍然。

江湖有句传言:

百毒圣手迟百蔚,妙手回春卜玉桓。

卜玉桓与迟百蔚师出同门,一位是医界翘楚,一位是毒界泰斗,若是卜玉桓给二哥医治的话,说不得当真有治愈的机会。

念及此,颜若一脸恳求的看着迟百蔚,那意思很明显,想让迟百蔚帮帮忙。

怎料迟百蔚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:

“别指望我,你自己去找他,我和那老东西八百年前就不对付,我出面他更不可能治的。”

“四坛桃花醉!”

迟百蔚听着这话咽了咽口水,可是还是拧着眉摇了摇头。

“八坛!”

迟百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:

“你就是给我八十坛都没用,那老东西,难劝得很。”

颜若脸垮了下来,八坛桃花醉都没办法让迟百蔚动心,想来这人当真是难请的。

迟百蔚实在是不想错过喝桃花醉的机会,想了想凑到颜若跟前说道:

“要不,你给我四坛桃花醉,我告诉你他人在哪里,如何?”

颜若盯了他半晌,妥协的点点头。

迟百蔚一脸畅快:

“卜玉桓那老东西在世子府,听说在那边给南宫世子调理身体。”

颜若听罢,脸上的笑容瞬间裂开来:

这么巧?

那个欲求不满的世子爷,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了。

迟百蔚看着神情变化莫测的颜若,突然想起了一件事:

“臭丫头,你最近这阵子,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?”

颜若墨眉轻挑,眼底满是疑惑。

“最近我这院子附近多了很多盯梢的人,我这阵子安分得很,没有出去得罪人,寻思着,是不是你这丫头给我招惹来的。”

颜若听罢这话,眼波流转:

“我安分得很,怎么会去得罪人,除了……”

她突然想起来那天在凝香院,咬牙切齿想要把她大卸八块的男人。

“遭了!”

她猛的抬起头看着迟百蔚:

“你怎么不早说!”

一边说一边拉起颜策就往外面跑:

“桃花醉有空再送来给你,我先撤了。”

颜若拉着颜策一路狂奔往马车跑去,一躲进马车,便急忙对着候在马车边的念奴说道:

“念奴,快上车,快跑。”

念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颜若拽上了车。

南宫衍和墨染从世子府赶到青芜巷,刚落到院子外就看到盯梢的暗卫闪了出来,南宫衍面色沉沉:

“人呢?”

暗卫指了指巷子外狂奔的身影:

“那姑娘突然跑出去了。”

南宫衍轻踮脚尖,追了过去,墨染立马跟了上去。

怎料慢了一步,当他们赶到巷子口的时候,那姑娘已经上了马车,驶出很远去了。

北风萧萧,不慎将颜若的车帘子掀起,颜若探出头去,恰好望到了站在巷子口的南宫衍。

她心里咯噔一下:还好跑得快,看他那眼神,若是被他找到,怕是祖坟都得被他挖出来。

“世子,没看到人,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女子。”

墨染在一旁看着马车屁股,瑟瑟说道。

“绝对是她!”

南宫衍星眸沉沉,紧抿着嘴,拳头紧紧攥着:

那双眼睛,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。

墨染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的主子,摸了摸自己的鼻子:

看来城隍庙的香火,当真灵验。

他寻思着过几天得去还个愿。

“去查,把她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查清楚!”

寒风习簌,墨染抱着一大摞卷宗等在书房门口,南宫衍拄着拐杖从世子府外一瘸一拐的走回来,时不时还停下带着几声轻喘。

墨染看了看自家娇弱的世子爷,抿着嘴就差没笑出声:

世子爷这一天天的,装瘸子也挺辛苦。

一直入到书房,南宫衍将拐杖一丢,整个人顿时焕发神采。他英眉略深,盯着墨染手上那一大摞卷宗,一脸疑惑的看着他。

墨染会意,立刻从中抽出一本,呈给南宫衍:

“世子不是要查那女子祖宗十八代吗?都在这了。”

“你手上这一札就是那姑娘的。”

南宫衍将那卷宗轻轻翻着,矜贵清冷的声音响起:

“颜方遇那等羽扇纶巾的儒雅之士,竟然教出如此离经叛道的女儿,实属难得。”

而后将那卷宗重重摔在案上,夺门而出。

“世,世子,你去干嘛?”

墨染抱着一堆卷宗不知该怎么处理,随后便听到南宫衍沉闷的话音响起:

“去报仇!”

墨染一脸惊讶,这大白天的,擅闯私宅可是要获罪的。

颜若自从几天前在暮云居发现南宫衍一直在找自己,这两天都相当安分的窝在拢翠轩,没敢出去露面。

拢翠轩有一株寒梅,天气越冷,开得越发美。

颜若躺在梅花树下的摇椅上,手里拿着一卷书册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。北风吹过,树上的梅花纷纷落下,落在颜若身上,她却恍若未觉。

落梅如乱雪,拂了一身还满。人面桃花,情致两饶。

拢翠轩屋顶上,一抹玉色身影正站在那里,眼神凌冽的看着梅树下的颜若,嘴角微微勾起:

“颜若,你当真是让本世子好找。”

墨染看着自家主子疑惑丛生:

不是来报仇的吗?怎的在这站了半天也不下去?

“世子,你这,老半天了,这人不抓了?”

南宫衍听罢这话回过头看着墨染,直觉像是在看一个傻子。而后对着他无奈的摇摇头,转身离开了。

墨染被他这一记眼神看得心里一阵茫然:我又说错话啦?

入夜,两道身影从世子府闪出,朝着颜府后院掠去。

南宫衍和墨染站在拢翠轩屋顶上,还未靠近就见一女子飞身而出,挡住了他们的去路。

“来者何人,所为何事?”

南宫衍面上尽是疏离,根本不打算搭理。墨染听着那女子的声音觉得甚是熟悉:

“原来是你!”

初弦早就认出了墨染,只觉得不妙,这墨染功夫一流,与自己足以打成平手,若是自己被他拖住,小姐可就麻烦了。

念及此,她率先反应过来,朝着小姐的房间吹了个口哨。

南宫衍扯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初弦:

“本来找到你家小姐还需费一番功夫,如今倒是谢谢你的提醒了!”

说罢飞身而下朝着颜若的房间冲了过去。

初弦暗骂自己太过愚蠢,想追上去阻止却被墨染的佩剑拦了下来:

“今天新仇旧怨,一起报了吧!”

墨染一剑便朝着初弦而去,两人在屋檐上动起手来。

颜若在房中褪下外袍,原本打算歇息,怎料窗外突然响起了初弦的口哨声,她眉月一凛,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匕首,警惕起来。

南宫衍夺窗而入,一掌向着颜若袭来。

颜若捏着匕首朝着南宫衍面门而去,招招狠厉,于她而言,擅闯者,绝非善类,更何况初弦发了信号却一直不见她前来,一想便知道肯定是在外面被拖住了,如今她只能靠自己退敌了。

念奴在耳房听到动静,连忙朝着颜若的房间而来,颜若担心念奴受伤,率先出手,一根银针从指间飞射而出,朝着念奴的睡穴射了过去。

南宫衍看着轰然倒地的念奴,意识到这个小奴婢竟是颜若的弱点,上前一步,就要将念奴制约在自己手中。

颜若看穿她的心思,快他一步冲到念奴跟前,怎料南宫衍一只手制住了她的肩膀,向下一扯。

颜若本就打算歇息,如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,被他这么一扯,单薄的衣裳瞬间从香肩滑落了下来,露出雪白的肌肤。

南宫衍一愣,颜若在月光之下,露出大片春光。那月牙色丝绸肚兜绢绣着的鸳鸯格外抢眼。

颜若恼羞成怒,以墨发为刃,直直朝着南宫衍的脸甩了过去。南宫衍一时不察,被她甩了个正着,朝着墙壁踉跄后退了几步。

“传言道南宫世子温文尔雅,恪守礼仪,今日一见,却并不怎么样,三更半夜擅闯未婚女子的闺房,不知南宫世子欲意何为?”

颜若趁着南宫衍败退之际,忙将自己的衣服收拾好,对着南宫衍面色不善的说道。

“颜家家规森严,历来清贵,颜家女子克己守礼,贤良淑德,没曾想,竟是个夜袭香楼,手段阴险的泼妇。”

南宫衍说罢,又向颜若袭了过来,两人再次交手。只堪堪几招,南宫衍又占了上风,他伸出一只手向着颜若的左手挥了过去,他知道那是她的短板。

颜若被南宫衍制住了,双手被他紧紧地箍在身后,她动弹不得又想故技重施,踮起脚,就要朝着南宫衍的肩膀咬下去。

怎料南宫衍像是提前预料到一般,直接伸手掐着她两边的腮帮子,将她的头抬了起来。

“同样的计谋,用两次,可就没意思了。”

南宫衍得意地看着腮帮子被掐得鼓鼓的颜若,眼中有胜利者的畅快。

怎料颜若看了他一眼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,低下头,朝着他的手大口咬了下去。

南宫衍吃痛,连忙将手放开,看着手上那一道深深的牙印,怒火中烧。刚想再次出手,便看到颜若伸出三只手指,在他面前晃了晃,嘴里笑着念到:

“三”

“二”

“一”

话音刚落,还未等南宫衍反应过来,他已全身酥软栽倒在地。

南宫衍在心中暗叫不好,明明已经足够警惕,怎的还会着了她的道。

他捂住自己的胸口,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,全身提不上力气,甚至连内力也使用不了。

“臭丫头,你什么时候下的毒?”

“就在你进来的时候。”

颜若拍了拍自己的衣袖,蹲下身子,看着瘫倒在地的南宫衍,心中甚是欢快。

南宫衍满脸愤懑的看着眼前的颜若,又扫了一眼房中的布局,突然他的眼神落在了房中的那支烛台上。

“你在烛台中动了手脚。”

南宫衍十分肯定的说道。

颜若一脸赞赏的看着他,在如此境遇下,还能观察的如此仔细,并能够快速地判断出她在何处动了手脚,此人果真机敏非常。

“南宫世子果然聪慧过人,小女子佩服。”

颜若说罢,从房中找来了一根麻绳,将南宫衍反手捆了起来,又如同那日在凝香院一般,将他按在了椅子上坐好。

她看了看房外的初弦,见她此时仍旧在与南宫衍身边的暗卫交着手,并不理会。在她心中,这般境况,亦是对初弦的历练。

“你下次最好别让我逮到,不然,我定让你,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”

南宫衍看着颜若,一脸恨意,像是想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。

颜若看着他,噗嗤一声笑了出来:

“南宫世子好生没有情趣,我好意给你送了那么多的美人,你竟还想扒了我的皮,拆了我的骨,当真是让小女子心寒了。”

“烟花柳巷的风尘女子,本世子还得感谢你不成?”

颜若听罢这话伸出手抚着南宫衍那依旧略带牙印的下巴,眼中竟是惊讶:

“怎么?难道南宫世子不好这口?”

南宫衍被她撩拨得一身鸡皮疙瘩,胜者为王,败者为寇,既是说不过她,干脆扭过头不愿意同她说话。

但是颜若显然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,方才他掐自己的腮帮子,这仇她还没报呢。

她用一只手钳制住他的脸颊,将他掐住,迫使他扭过头来看着自己:

“香温玉软都能坐怀不乱,世子爷怕不是腰不好?”

南宫衍听罢这话,一脸震惊的看着颜若,实在是想象不出,这种让人耳红面热的话,竟能够从一个大家闺秀的口中说出来。

“这就无需颜姑娘操心了!”

“颜姑娘,桀骜不驯,一身反骨,自是不怕得罪于我。但你恐怕得想想,你那痴傻的二哥,尚在书院的幼弟,以及你那软弱的娘亲。”

这话果真对颜若起了作用,她眼中透着危险的光,缓缓将掐着南宫衍脸颊的手松开。

“南宫世子,半夜三更擅闯女子闺阁,这事若是闹大了,对世子爷也没有任何好处,更何况原本不良于行,软弱病娇的世子,竟是一个功夫卓绝的高手,这事若是被某些人知道,怕是世子往后的日子会不好过吧。”

颜若沉思了片刻,对南宫衍缓缓开口,她自是知道南宫衍要拿她的家人威胁她,既是如此,她也不能就这么被他拿捏住。

南宫衍听罢这话,知道自己的把柄被这颜若捏在手上,若是两人硬碰硬,怕是都没有好果子吃。

“你想怎么样?”

他抬起头看着颜若,想从她的眼里看出她究竟想做什么?

“不若今晚我放了你,我们之前的事就此一笔勾销,往后,你走你的阳光道,我过我的独木桥,互不干涉,如何?”

南宫衍知道自己与她这么僵持下去,一定是不行的,如今他被她困在闺房之中,施展不出拳脚,识时务者为俊杰,这人只要还在京中,往后有的是机会报仇。

“即是如此那便一笔勾销,但你最好不要有被我再次逮到的机会,否则我定不轻饶。”

南宫衍剑眉微深,脸色满是冰霜,语气中都透着些许寒意。

颜若听罢,嘴角扯出一个微笑,而后对着窗外吹了一声口哨。只一瞬,那原本与墨染打的难分难舍的初弦飞身而入,落在她的身旁。

墨染紧随其后也冲了进来,他一把长剑横在南宫衍身前,将南宫衍护了起来。

“你还是快些将你主子带回去,让大夫解解毒吧,若是再这么拖下去,他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。”

墨染听罢这话,眼中闪出一阵担忧,他猛地回头看着自己的主子,而后一剑将他身上的麻绳割断,他将南宫衍扶起来,跨在自己肩上,深深看了颜若一眼,带着南宫衍飞身而出,回世子府去了。

颜若看着南宫衍离去的身影,眸色深深,一旁的初弦不解的问道:

“小姐,当真就这么放过他?若是他解了毒又要寻仇,那可怎么办?”

颜若走上前,将瘫倒在地上,睡着了的念奴扶了起来,对着初弦说道:

“南宫擎好歹也是大昇战神,想来他的儿子应该也不是出尔反尔之辈,说过的话应当算话才对,若是他一定要与我作对,那只能见招拆招了,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我还怕了他不成。”

初弦听罢这话点点头,从颜若手中接过念奴,将她抱回了耳房休息。

南宫衍被墨染扶着回到了世子府,他将南宫衍放下,便急忙去寻了卜玉桓过来,为南宫衍看诊。

“卜先生,那女子说,若是这毒不及时解了,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,这毒当真如此凶猛吗?”

墨染站在一旁,心中满是担忧,他如今十分懊恼自己当初为何不好好练武,竟堪堪与颜姑娘身旁的护卫打成平手,对方竟还是个女子,当真是丢了世子爷的脸。

卜玉桓把完脉,抬头看了墨染一眼,而后对着他摇摇头,轻笑了一声:

“这只不过是普通的软筋散罢了,看把你紧张的。”

南宫衍原本低垂的眸子听完这话,猛的抬起,眼中尽是被戏耍的愤慨:

这颜若当真狡猾得很。

因着南宫衍的警告,颜若又在府中窝了很多天,只担心自己外出会被南宫衍碰上,惹麻烦上身。

她自己倒是无所谓,只是不想给娘亲与二哥惹祸事。

“小姐,这几日我猫在世子府附近观察了许久,世子府四周守卫森严,朴玉桓又一直呆在府中,没怎么外出,着实是没什么机会能够接近他。”

这几日颜若吩咐初弦去打探卜玉桓的踪迹,上次迟百蔚与她说,这卜玉桓说不定可以治好二哥的痴傻之症,她寻思着得找个机会,让卜玉桓为二哥把把脉。

“不过今日我无意中听到世子府中的小厮说,卜玉桓晚上要去凝香院,似乎是去看诊。”

初弦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颜若,对着她汇报道。

颜若接过那茶水,轻轻抿了一口:

“既是如此,那今晚便只能再探凝香院了。”

拓跋泗衡自从上次被颜若一枚银针扎晕过去之后,这几日天天到凝香院要人。

“那女子定是还在你凝香院内,若是今日你还不将人交出来,我便自己进去搜了。”

拓跋泗衡抖动着脸上的横肉,魁梧的身躯一颤一颤的,对着凝香院的红姨语气不善的说道:

“红姨你莫要戏耍于我,那女子一看便是风尘之人,你是做这行买卖的,怎会找不到人呢?”

凝香院的红姨这几日被拓跋泗衡闹得有些烦躁,但她也知不能与这拓跋泗衡硬碰硬,南宫世子交代了,须得先将他稳住。

“拓拔战王,当日凝香院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,奴家也记不清到底是谁了,要不奴家给您找一个姿色更好的?我们凝香院的头牌婉儿姑娘,那可是相当的玉骨冰肌呢。”

“此话当真?”

拓跋听罢这话,来了兴致。其实他也并非一定要找出当晚的那名女子,只是觉得那女子最后竟是跑掉了,着实可惜,那曼妙的身姿,他着实是想要好好蹂躏一番的。

“那是自然,那婉儿姑娘一身肌肤似白雪,眉似远山不描而黛,唇若涂砂不点而朱,战王看了,一定会喜欢的。”

随后便引着拓跋泗衡往二楼的厢房而去,差了人去请婉儿姑娘,前来作陪。

颜若与初弦打扮成男子模样,潜入了凝香院。为了更快寻到卜玉桓,两个人分开行动。

颜若在二楼找了一圈,都没有找到像是大夫的人,她寻思着应该去三楼找一找。

“站住。”

她正要往三楼而去,却突然被一个男子叫住了。

颜若回过头,便看到拓跋泗衡站在不远处,目光审视地看着她,她心中微凛。

拓跋泗衡出去解了个手,刚想回厢房便在楼梯中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,立马出声叫住了她。

颜若原本还想装装傻,看是否能够蒙混过去,怎料那拓跋泗衡大步向前,朝着她的面门袭了过来。颜若急忙侧身躲过了他的攻击,拓拔泗衡朝着她头上的发冠攻了过去。

发冠被打落,颜若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散落而下,像黑色的锦缎般光滑柔软。

“果真是你。”

拓跋泗衡看着墨发如瀑的颜若,眼中满是惊艳,他上前就要抓住她。

颜若知道此时不宜与他动手,这凝香院四处都是他的人马,三十六计走为上计。她转身就朝着三楼奔去,拓跋泗衡连忙叫上了身后的护卫,朝着三楼追了上去。

颜若在前面跑,拓跋泗衡在后面穷追不舍,她无奈只得躲入一间厢房,这厢房奢华无比,房中竟然还有一处温泉,有个男子此时正泡在泉水里。

房中的动静惊动了那男子,他抬起头,一眼看到了穿着男装,披散着秀发的颜若站在那里。

颜若与他四目相对,眼中满是震惊:

当真是前有豺狼,后有虎豹,这个时候居然好死不死遇到了南宫衍。

拓跋泗衡带着人,一间一间的搜寻,眼看着就要找过来。

颜若无奈只得跳去温泉中,一把捂住南宫衍的嘴,做了闭嘴的手势。

“帮我这次,条件随便你开。”

颜若捂着南宫衍的嘴,看了看门外,对着南宫衍说道。

南宫衍低垂着眸子,看着她这一身打扮,又听到了门外拓跋泗衡的动静,想来那拓跋泗衡应是在找她了。

本来他想着直接将这人交给拓跋泗衡,但是因着颜若那句条件随便他开的话,他瞬间改变了主意。

南宫衍听着拓跋氏横越来越近的声音,直接掰过颜若的肩膀,就要扒她的衣服。

颜若被南宫衍这动作吓到了,一脸震惊的看着他:

“你这是做什么!”

南宫衍剑眉微微拧起,对着她喝道:

“不想死就听我的,我对你没兴趣。”

随后低着头,快速把她的外袍扒了下来,丢到了屏风后面。

他刚丢完衣服,拓跋泗衡就已经夺门而入,南宫衍直接将颜若揽入怀中,将她的头紧紧按在自己光洁的胸膛上。

“战王好大的威风,本世子正在沐浴你竟敢闯进来!”

南宫衍紧紧箍着颜若,对着拓拔泗衡一声呵斥。

拓拔泗衡气势汹汹走了进来,眼睛不断在这房间里打着转。而后将目光落在南宫衍怀中的女子身上。

那女子,方才是在这附近不见的。

“南宫世子打扰了,本王正在搜寻一名女刺客,不知道南宫世子可曾见过?”

拓拔泗衡瓮声瓮气的说道,一边说着一边提着他那柄圆月弯刀朝着他们走了过去。

南宫衍眸色渐深,语气中尽是寒意:

“本世子与爱妾一直在这沐浴,未曾见到所谓的刺客。”

拓拔泗衡走到南宫衍身后,突然向着屏风后看去,却只见屏风后是一堆凌乱的衣物,除此之外,半个人影都没有。

他回过头盯着南宫衍的背影,突然走上前欲要看他怀中那女子的模样。

颜若心中一凛,有些紧张,将头埋得更深,箍在南宫衍腰间的手微微收紧。

南宫衍却突然俯下头朝她凑了过来。

只见南宫衍低下头靠近颜若,仿若要亲吻她一般,用自己的脑袋遮住了拓拔泗衡的视线。

颜若看着南宫衍那近在咫尺的薄唇,心跳有一瞬的停滞,二人呼吸交融,颜若能闻到他周身散发的冷香。

“若儿,待这不懂事的战王离开,本世子再为你更衣可好?”

南宫衍薄唇微启,语气中尽是蛊惑。颜若在心里暗自瞪了他一眼。

拓拔泗衡见不到那女子真容只得作罢,看着南宫世子与怀中之人的亲密程度,想来也不会是方才那狡黠的女子。

“本王原以为南宫世子瘸了腿在这方面便没什么想法了,没曾想尽管腿脚不便,南宫世子仍有雄风啊,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拓拔泗衡大笑着向门外走去:

“既是如此,那本王便不打扰了,世子尽情享受。”

说罢对着手下做了个手势,朝着别的厢房而去。

那拓拔泗衡刚离开,颜若马上从南宫衍的怀里弹了出来,就欲逃走。怎料南宫衍像是知道她的打算一般,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。

“南宫世子,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了吗,我把你放了,我们之间的事就一笔勾销,堂堂世子,你该不会出尔反尔吧?”

颜若悻悻的回过头,对着南宫衍陪着笑脸。

南宫衍看着她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,想把她的头拧下来:

“本世子也说过,若是再被我逮到,定不饶你。”

说罢便将颜若从水里拎了起来,朝着床榻走去。他毫不温柔的将颜若摔到床上,将床前的帷幔撕下一截,作势就要捆她。

颜若见状忙挣扎起身,有些慌乱,对着南宫衍说道:

“南宫衍,你别乱来,你要干嘛?”

南宫衍一只大手抓住她的双手就往床上按,颜若整个人被按在床上动弹不得:

“今晚,便让你看看,本世子的腰到底好不好。”

说罢用方才撕下来的帷幔将颜若的双手捆了起来,颜若怎会束手就擒,脚对着南宫衍一挥,整个人侧身就要爬起来,南宫衍用脚抵挡住这攻击。

两人在床榻之前过起招来,一时之间檀木雕花床竟被晃得咿呀作响。

南宫衍翻身而上,整个人跨坐在颜若身上,将她的双腿压下,以防她再次攻击。

墨染刚忙完南宫衍交代的事情回到窗外打算继续护卫,便听到房间里面传出打斗声,他眸光一凝,破窗而入。

怎料他冲进房间就看到房中床榻一片凌乱,床前的帷幔被撕下一截,南宫衍光着上身,跨坐在一女子身上,两人一身湿漉漉的,那女子只着一件里衣,衣裳有些凌乱,双手正被南宫衍捆着死死按在床上。

场面何其激烈。

两人被他破窗而入的声音惊动了,纷纷回过头看着他。他顿时觉得自己后颈一凉,不知道这关键时候闯进来,他家世子会不会把他撕了。

“世……世子,我……我去外面守着,你们继续,继续……”

墨染内心瑟瑟发抖,脚底抹油,就想要跑。怎料身后南宫衍沉闷的声音响起:

“站住,你跑什么?”

墨染心里咯噔一下,更慌了:

这,世子爷要扒他的皮,他也没办法。

“世子,我这不是打算给你们守着,防止有人误闯进来嘛?”

墨染瑟瑟的转过身,眼睛不敢乱瞄,只得垂着头盯着地面看。

南宫衍面色沉沉,看着他这模样怎会不知他误会了:

“地上有蚂蚁吗?抬起头来,过来把这丫头捆起来。”

“啊?啊!”

墨染这时才反应过来,原来是自己想岔了。

他连忙上去,此时才看清被自家世子捆在床上的人是谁:

“颜小姐,好巧啊。”

颜若瞪了他一眼,心不甘情不愿的坐起来:

“南宫世子这般把我捆在这里,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强抢良家妇女呢。”

南宫衍撇了她一眼,不打算和她白费口舌,他对着墨染问道:

“让你去办的事,办的怎么样?”

墨染将颜若从床上拽起来,扯了另一边的帷幔做绳子,将她全身捆了起来:

“回禀世子,已经办好了,迟百蔚现在正被关押在世子府里。”

颜若听到迟百蔚的名字一顿,墨眉微微拧紧:

“你们抓迟百蔚做什么?”

南宫衍换好衣服,从一旁拿起一块帕子就往颜若嘴里塞:

“做什么?你等会儿就知道了!”

而后对着墨染吩咐道:

“带走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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